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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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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果真?”太子妃陳氏, 忽然推開身後幫她捶腰的侍女,問面前的出去打聽消息的侍女秋蘭。

“奴婢確定沒有看錯,瑰陽公主和皇太孫一同去了乾清宮。”秋蘭堅定地回道 。

陳氏若有所思地靠回軟塌:“莫非真定了西寧侯府的六姑娘?”

“殿下若不放心, 何不等到晚上問問太子呢?”秋蘭低聲說。

太子和皇太孫不對付,半點兒都不願提及皇太孫, 陳氏心中厭惡太子四五十歲的人了,還這般脾氣, 真是扶不上墻的爛泥。

表面上, 陳氏輕笑一聲,柔柔地說道:“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若不是前些年太孫出了事,他早該成婚了,等太孫妃入了宮,我也能卸下肩上的重擔,歇息歇息了。好了, 你下去吧!”

陳氏對著按摩的使女說道。

殿內只剩下陳氏和秋蘭,秋蘭上前替方才的侍女繼續按摩:“好在西寧侯府官職最高的姜大爺不過是個四品諫議大夫, 成不了威脅, 咱們二殿下有舅爺陳相公護著,不必懼怕皇太孫。”

這話陳氏雖然聽得高興, 但她心底清楚陳家根基淺,全是靠她兄長一人撐著:“西寧侯府還有個明州刺史,和一個任期將滿的四品外官,雖都不是權臣, 但西寧侯府盤踞汴京百年,他們這些勳爵之家姻親關系覆雜,也不容小覷。”

可是這樣的家世在汴京城也著實不太顯眼,陸修元究竟是看中了西寧侯府哪個地方,陳氏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是如外頭所說的,西寧侯府的六姑娘是個容貌絕色的,這才被瑰陽公主和陸修元看中了?

不,不,不,陳氏搖頭,陸修元看著溫潤淡泊,但絕不會是這樣的人,要不然他就不會回來了,一定是有什麽地方被她忽略了,陳氏道:“再去查查姜六姑娘。”

秋蘭應聲。

·

默默無聞的西寧侯府六姑娘有望成為皇太孫妃的消息如同野火一般,瞬間席卷了汴京城。

一石激起千層浪,汴京城的那些夫人姑娘們和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想盡法子打聽起這位六姑娘究竟有何能耐。

姜杏之出門少,但也參加過幾次宴會,忽然間不知道從那個府裏開始傳出流言,西寧侯府的六姑娘有沈魚落雁之姿,柔美多情,性格溫柔,誇得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娥一般。

又有人打聽到,姜六姑娘自幼跟隨外祖父母在揚州長大,而她的外祖父竟然就是才名遠揚的賀居雲老先生。既如此,姜六姑娘定也是個有詠絮之才的女子。

一時什麽才貌雙全,秀外慧中的詞兒全往姜六姑娘身上堆去。

姜杏之紅著臉,捂住耳朵,她自己都聽不下去這些話了。

精致的小臉皺巴巴的,很是憂愁:“我哪裏像別人說的那樣?若是見到我真實的樣子,大家該失望了,說不定還要罵我騙人哩!”

這話阿漁可不喜歡聽了:“在我們眼裏姑娘就是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反正她沒有見過比她們姑娘還要漂亮的女子。

香凈和初一十五附和地點頭。

香凈認真地說:“姑娘別憂心了,這就好比我吃杏子,初一喜歡吃梨子,我說杏子是世上最好吃的果子,初一也無法反駁,這不過是每個人的喜好不同罷了!再說杏子本來就好吃。”姜杏之走出去,誰不誇她容貌出色。

“嗯!不過我也喜歡吃杏子。”初一看著姜杏之嚴肅地道。

十五和阿漁齊聲道:“我也是!”

姜杏之被她們說得臉色發燙,吶吶地說:“你們的心本就是偏著我的,所以你們的話是不可以相信的,而且我的畫不過是半吊子的水平,怎的,怎的……”

怎的吹出了那樣羞死人的話,說什麽比之前朝的金大家也是不差的,姜杏之聽完尷尬得腳趾頭蜷縮,只想兩眼一黑,找個洞鉆進去。

“這姑娘更不用擔心了,前些日子你送給瑰陽公主的那幅觀音圖,被公主制成了屏風擺在公主府的宴會廳內,見過的人就沒有不誇讚的,都說你有咱們賀老先生的遺風餘韻呢!”阿漁揚聲說。

“而且若是別人知道最近文錦齋賣得最火熱的繪本《花草集》的作者禾安先生便是姑娘,誰還能說出姑娘是名不副實的話來!”

才女才不會畫這樣的畫,姜杏之低頭瞥了一眼她面前書案上剛剛幹透的畫兒,這幅畫她還算滿意,只是若被人知道她畫了這樣“傷風敗俗”的畫,可還能誇她誇得出口?

姜杏之一手擋住畫上男子的重點部位,羞紅著臉,慢慢地將畫卷起來,綁上辨別其他畫的暗黃色系帶,放進卷缸,打散缸中的畫卷,深吸一口氣,如今道長都幫她搭起高架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退縮,姜杏之攥緊小拳頭。

她便接受了這個既貌美又有才華的美名吧!

姜杏之黛眉微揚,偷笑一聲,揉揉面頰,她還是很不好意思的。

姜杏之帶著笑,小聲念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姑娘,公主府又送東西來了,裏面還有一卷皇太孫殿下的親筆所寫的經書。”院門口傳來送信婆子的聲音。

汴京城流言紛擾,除了因為百姓們的好奇心,還有事件另一位主人公的推波助瀾。

原本那些貴夫人們一開始只以為是瑰陽公主和西寧侯府剃頭挑子一頭熱,後來轉念一想若沒有皇太孫的首肯,公主豈會這麽重視姜六姑娘,每日不僅接去游玩,還時不時送些禮。

不久之後果然傳出,瑰陽公主的那些禮大半都是從皇太孫的奉承宮擡出來的。

這更是表明皇太孫默認了姜六姑娘被選為皇太孫妃的傳言,這下哪裏還有人穩得住,明眼人都瞧出來皇上比起太子,更重視皇太孫,而且自皇太孫回來後,經他手處理的事務都辦得極其漂亮,比官場上的那些老手處理的都完美。

她們見不到皇太孫,皇太孫妃自然成了她們巴結的對象,拜帖一封封地往西寧侯府送去。

但姜杏之都一一拒了,關起院門過上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

“瞧瞧這些人,以往不待我們傳話,就恨不得直接進屋,如今倒是規規矩矩地在門口候著,”阿漁扶著門框眺望院門,“而且一下子來了三個人。”

姜杏之彎著眼睛笑:“她們討好你,你還不樂意了?”

“哪有!”阿漁變扭地回道。

她們這些侍女借著姜杏之的光,在府裏誰不稱她們一聲姐姐,連蒲月跑出去,都被當做寶貝似得對待,想起以往受冷落遭白眼的景象,阿漁忍不住得意,得意之後又有些酸酸的。

姜杏之心裏自然也有些酸澀,因而有些不願意出門。

但是有時候又不得不出去,就像現在。

十五臂彎搭著她的鬥篷:“姑娘走吧!”

瑰陽公主每回送來的禮,都是先擡去壽安堂,再擡入鹿鳴院。

姜杏之知道這是陸修元的意思,他在變著法的表示他的重視,但是姜杏之總覺得這樣有種耀武揚威的感覺。

不過心裏窘迫之餘,又被戳中了詭異的爽點。

姜杏之在姜桃桃打趣地目光下落座,軟聲說:“五姐姐,你可不可以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我再多看兩眼,以後說不準就看不到了。”姜桃桃脆聲說。

大夫人聽完,拍打了一下她的肩膀:“說什麽呢!嘴上也沒有個把門,六丫頭別聽她胡言亂語。”

姜桃桃回想她的話,的確是有些不吉利,叫冤:“我的意思是六妹妹矜貴,趁著她還在家裏多看幾眼,往後大家都搶著恭維她,我們哪裏還有機會離她這麽近。”

大夫人笑著嗔了她一眼。

姜杏之無奈地捂著額頭:“五姐姐你是我姐姐,和旁人不一樣。”

姜桃桃滿意地拉著她的手:“不枉我們關系這麽好。”連著大夫人也是一臉的欣慰。

眾人都圍著姜杏之說笑,姜老太太坐在正首看著那處的熱鬧,心中清楚,眼前這個最不受寵的孫女,往後要比她尊貴了。

為什麽偏偏是與她不親近的六丫頭?

老太太怎麽否弄不明白,淡聲道:“事情還沒有定下來,一切都做不得數。”

屋內陡然一靜,姜老太太看見大家的目光,嚴肅地抿嘴,嘴角弧度向下。

姜杏之倒沒有覺得不高興,甚至認為老太太說得還是有些道理的,乖巧地起身溫聲說:“祖母教訓的是。”

皇太孫送的經書禮物都明晃晃地擺在堂中了,前幾日瑰陽公主也遞了消息過來,讓他們府上等著接賜婚的旨意便好,一般人哪裏會掃興,屋內眾人都有些替姜老太太尷尬。

姜桃桃湊到大夫人耳邊說:“祖母最近性格越發的古怪了。”

這些日子老太太的表現大夫人都看在眼裏,平時雖然與姜老太太不對付,但私以為她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強硬,與六丫頭鬧變扭。

不是在自己身邊養大的又如何?平日裏與她不親近又如何?

只要維持表面的和諧,說句大不敬的話,便是六丫頭日後成了皇後,都得稱她一聲祖母。

如今,何必呢?

不過她知道要在小輩們面前維持老太太的顏面:“你祖母這是低調,以後你也收著點性子。”

姜桃桃訕訕地點點頭:“知道啦!”

看著姜杏之低眉認錯,姜老太太松了一口氣,便是往後她身份再尊貴,她也是她的長輩,她也要孝敬她。

給她吃給她穿,不讓她受風吹日曬,她這個祖母已經夠稱職了!

老太太揮手讓眾人退下,只留姜杏之一人:“以前待你冷淡,杏姐兒不會怪祖母吧?祖母也是為了磨礪你的性子,為了你好,畢竟你不像你的姊妹們有父母照拂,你只有你一人,我的苦心,你可明白?”

姜杏之只略微頓了頓,便知道她不過是為以往的冷漠找借口而已,前世便是如此,她沒有今生的運氣,沒有遇到陸修元,也不會給府裏帶來榮華富貴,因此她至死都是姜家可有可無的姑娘。

人心本就是偏的,喜歡或不喜歡都不需要理由,她都明白的,所以這一世她不會為了不喜歡她的人苦惱,姜杏之輕松地說道:“孫女明白。”

姜老太太沒有想到她會應得這麽快,盯著她,覺得她有些不對勁。

一字一頓地說: “如此甚好!”

姜杏之精致的面龐格外沈靜,明亮清澈的眸子坦然地回看她。

相顧無言,她們都知道剛剛不過是粉飾太平而已。

姜杏之見姜老太太不說話,也不在意,腦袋放空,在腦海裏琢磨著她的畫,她覺得午後畫得那幅畫中,腹部畫得一點兒都不好,沒有畫出道長腹部的力量感。

姜杏之眼中閃著碎光,唔~

回去重新畫一遍吧!

姜老太太試探地話卡在喉嚨口,將要說出口。

突然姜杏之轉頭看向門口,心福靈至,仿佛心有所感。

下一刻就聽到大夫人在門外帶著焦急喊道: “母親,宮中來人傳旨了。”

宮中現在來人,只能是因為一件事情,姜老太太咽下快要脫口的話,忍不住激動地站起來:“是哪位大人?”

大夫人回道:“是乾清宮的羅公公和禮部的安大人,母親讓六丫頭趕緊回去沐浴更衣吧!讓大人們久等了也不好。”

接旨須得擺香案,焚香沐浴換吉服。

一番兵荒馬亂之後,姜老太太穿著品級大妝,領著府中女眷,今日並不是修沐,便由姜博容帶著家中男子,一同躬身肅立聽旨。

安大人醇厚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自此西寧侯府的六姑娘便是皇太孫妃了。

夜晚府中擺席,宴請族中親友。

雖然不會有人不長眼灌姜杏之的酒,但她自己心裏高興,自然想喝兩杯的。

姜杏之眼巴巴看著香凈給她到了一小杯酒:“我抿一下,就沒啦!香凈姐姐不要小氣呀!”

“姑娘酒量不好,少喝一點,一杯就夠了!”香凈警惕地說道,她清楚姜杏之貪杯又不長記性,這會兒估計完全忘了陸修元的囑咐,和前陣子因醉酒而導致的生病,她小聲說,“若是被皇太孫知道了……”

“好吧!”姜杏之鼓鼓嘴巴,洩了氣。

年前她向陸修元保證了,以後沒有他在身旁,不會喝超過一杯的酒,姜杏之還不想做個言而無信的姑娘。

姜桃桃自然不清楚姜杏之現在被嚴格管教著,拿著酒壺,坐在她身旁,一身的酒氣,她們兩個性子不同,唯一相像的地方便是都喜歡喝酒。

“五姐姐你少喝一點兒,過會兒醉了。”姜杏之羨慕地看著她手裏的滿當當的酒杯。

姜桃桃揮手說道:“沒事兒,要是醉了,我讓我小舅舅送我回去。”

“邵小舅舅不是去應天府辦事了嗎?”姜杏之今日沒有看到邵介,一問才知道他初七之後便去了應天府,還沒有回京,“五姐姐,你是不是已經醉了啊?”

姜桃桃搖頭,否認:“我沒有醉,我知道小舅舅不在,那不還有我哥哥呢!

姜桃桃晃晃手中的酒壺,誘惑道:“要不要喝一點啊?也可以喝果酒,我讓人拿!”

姜杏之心動,看向香凈:“果酒不算酒吧!”

香凈無奈點頭。

果酒都是留給孩子們喝的,姜杏之自然是不可能醉的,只是喝完之後會臉紅,又加之在席上和姜桃桃黏在一起,身上沾了她的酒氣,這就導致她看上去和醉了酒的人一般無二。

當她回到鹿鳴院,推門發現陸修元站在屋內,含笑倚著長案等她。

姜杏之眼睛亮晶晶的,以後他們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啦!

她酡紅著臉,期待地跑過去,要他抱時,卻被陸修元殘忍地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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